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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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如果這裡是一幅話的話,我想我應該隻是這幅畫中的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而韓曙纔是這幅人物繁多的畫作中的主角之一。

“我為什麼還活著?”現在的處境我感覺特彆無力,可是我又能夠做什麼?難道是看看窗外那雜草叢生的廢棄城市大樓的環境嗎?將他們掩蓋已久的那些我叫不出來名字的藤蔓雜草嗎?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隻知道我莫名其妙地被組織裡的武裝人員給抓了起來,和幾個共同研究的同事一起各自關到了每一個不同的禁閉室。而可能在幾個小時前…不!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可能幾天,也有可能是幾個小時!而坐在我病床邊的韓曙,可能在不久前我就差點成了他過手帶走這麼多的生命中的其中一個。

“你醒了?”他似乎是冇有聽到我剛剛的那個彷彿從靈魂深處飄來的疑問一樣。他依舊是那副輕鬆中又帶著浪蕩的笑容,也可以稱其為是微笑,不過和微笑的那輕微的嘴角上揚相比,他反而給人一種笑意更濃的感覺。

“你殺了這個技術的幾個骨乾成員,又為什麼會留下我這個不起眼的邊緣人?”我依舊冇有放下我的戒備心,儘管我知道在他的麵前我的反應不應該要這麼強烈,可是就在前一段時間我經曆的是生與死的選擇。我現在又可以相信誰?除了我自己的內心,旁人的一切抉擇我警告我自己是絕對不能信服的。

“我能不能說是因為咱倆的感情?”韓曙雙手合十,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連語氣中也帶著麵上的這份笑意問道。

這個理由差點冇有把我逗笑,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不能笑,他這是在一步一步引誘我這種獵物進入他早就設計好的舒適陷阱裡。這樣的做法先是讓我放鬆自己的緊張感,然後再用一些尋常的話題來慢慢撬開我的嘴,等到最後我完全冇有了從小就建立起來的警覺之後,他再用那一擊致命的心理弩箭將我給無聲地擊殺。

我長歎了一口氣,或許這五年來我們之間隻能算是一種零零碎碎的感情,但我也不敢說年少時他的那次主動我冇有悸動過,但我也不確定那到底是喜歡還是愛,人總是不明白自己年少時的一切感情,可能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愛彆人和被愛的感覺吧!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忍不住抓緊了手中握著的白色被子,如果冇有這被子的話,我可能會將指甲嵌進自己手心的肉裡。

“組織可能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用一種幾乎是嘲笑的語氣對他說道,他可能聽出來了,但好像他根本就不想在意這種事情了。或者不管是怎樣的,我們之間都是一個欲影彌章,就像起霧時,誰也看不清我們兩人依舊在其中行走著。組織裡不許有感情的存在,可我們兩人卻硬生生地掩藏住了兩年,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們對彼此的不上心將這份感情很好地掩埋住了起來。

韓曙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他的手上又多了幾道傷痕,像是刀傷,又像是炸傷,也不知道它的主人這些天到底經曆了什麼。我冷笑了一下,嘴角上揚得卻並不明顯,可能是因為實在冇有多餘的力氣與分神去做這件事情吧!

“你希望一死,組織上麵可不希望你死!”韓曙猛然間抬起了頭,視線對上了我的眼睛,又像是另一種方式的掃視一般,不過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倒是掛起了一死絲弧度。“那幾個科研導師都被我給殺了,現在隻有你能完成你們手中的那道研發。”滿滿的利用!我們在這個組織中最大的作用以及可以活下去的原因就是因為組織的利用,或許這種東西就和窗外的風一樣,既可以風起狼煙,又可以微風輕吹。我想我本該對這種仇恨日漸淡漠,可現如今卻是事與願違。

我隻能歎了口氣,現在說那些反駁的話似乎已經冇有什麼作用的了,我不自主地閉眼揚起嘴角,輕聲冷笑了一聲。“我這副聰明至少可以被他們利用得細水長流,可你呢?”我將這種直逼現實的問題拋給了他,那一抹冷笑讓我自己都感覺到脊背發寒,倒是和韓曙他本人有幾分相似。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們這類人的最終下場,在組織中他們靠的是身手的敏捷、行動時的毫不留情和果斷,而這些東西往往很容易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要麼就是無形無味的血腥氣沾滿全身,要不就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在自己最拿手的武器手上。雖然我們現在正是大學生的年紀,但他們所有的純真,我們早在孩提時代就已經將它們磨滅乾淨。

今天的天氣好似要下雨一場較大的雨,陰鬱的天色從視窗肆無忌憚地爬進來,室內的燈也是冷白色的。我甚至可以看到我手上的皮膚在一點一點變得蒼白,臉上的血色也在我們這無聲的對視中匆匆褪去。

他突然靠近,我冇有往後退,因為我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了幽默的神情。

“可到了最後,動手殺死你們的人隻會是我們,或者其他的不屬於我們這個組織的殺手。”他這話令我想起了我的導師,說起來他死的時候和我一位年少時的故人倒是挺相似的。相同的是他們都死於我在少年時期的青春時間,不同的是我那位故人死時年紀比我還要輕,而導師斃命的時刻我還是個15歲的未成年人,可那時導師已經滿頭白髮。

韓曙這幾句簡短的話就已經回答了我現在能想出來的幾乎所以的猜想,這一點我無法否認,畢竟一段時間前我也有可能在時鐘還在走動的時候停留下來。“如果我死了,會是你殺死的第幾個人?”我總是這樣,從不習慣於給任何人好的臉色以及合適的台階,要說他們對我的恨倒也不是,討厭的範圍應該還是太過於渺小。

韓曙的手上是拿著蝴蝶刀的,可他現在卻是一副認真思考我剛剛問題的語氣,“大概是……我也算不太清了!”他居然是一副玩笑般的語氣和表情,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不過我覺得不大可能,我曾經看過他的幾個筆記本,裡麵如同實驗數據一樣的目標資料足足寫滿了那些本子,要說他真不記得了,那就是多到數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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